魔幻杂技剧《百鸟衣》剧照。
童话杂技剧《小雪猫和独耳鼠》剧照
杂技剧《英雄虎胆》场面震撼。
说起杂技，很多人首先想到的是“转碟”“蹬鼓”“钻圈”“空中飞人”之类的节目。在人们的印象中，杂技和体操一样，是一种展示运动极限与高难技巧的“身体奇观”，很难把它和“戏剧”这种讲述复杂故事的艺术形式联系在一起。
然而，在“万物皆可戏剧”的今天，杂技早已悄然开始了从造型、造境到主题化及剧目化的探索与转型。一批极具艺术性、文学性和戏剧性的大型剧目不断涌现，开拓出一条以杂技语言讲述中国故事的转型之路。
2021年，广西演艺集团为献礼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创作排演的大型杂技剧《英雄虎胆》，以杂技的方式全新演绎红色经典，用高超、惊险的技艺表现新中国成立初期广西剿匪斗争的跌宕起伏与壮怀激烈，为广西红色经典叙事谱系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英雄虎胆》是“技”“剧”融合的一次全方位探索，也是广西杂技转型创新的一个成功范本。
《英雄虎胆》屡获殊荣
杂技剧《英雄虎胆》改编自上世纪50年代风靡大江南北的同名电影，对这一“经典IP”的再现和继承，使该剧从题材本身就“自带流量”；而紧张激烈的剿匪斗争场景，又“天然”地与杂技惊险刺激的动作表演相契合。建党百年之际重温红色经典，更使《英雄虎胆》获得了广泛关注。
作为一部剧作，《英雄虎胆》不仅具备恰当的时机、题材和表现形式，更具有一部优秀戏剧作品的一切要素——有一个好看的故事，有耐人寻味的情节，有起伏跌宕的矛盾冲突，有优美动人、打动人心的舞台语言，有个性鲜明的艺术形象。
广西杂技团副团长谢玮瑜介绍，为了创作好这部庆祝建党百年的重点剧目，主创团队集中了国内戏剧界的“顶尖高手”，仅是前期探讨故事架构、舞台表现与杂技结合的方式以及动作设计等准备工作，就用了近一年的时间，耗费了大量心血。“剧中运用了手技、绸吊、跑酷等十几种杂技元素，观众却一点也不觉得突兀，因为每一项绝技都出现在适当的情节和场景里，实现了杂技表演与剧情互相匹配。杂技表演真正成为推动剧情、表达情感的载体，而不是单纯的炫技，完全体现出了杂技剧的特色和优势。”
编导团队运用现代舞台艺术手段，通过舞美、灯光、多媒体等方式，营造出震撼人心的历史场景和谍战的紧张悬念。在演出现场，气势恢宏的战争场面、扣人心弦的惊险动作、高潮迭起的曲折剧情以及演员充满张力的表演，让观众几乎忘记了这是一部“杂技剧”，完全沉浸在故事当中。《英雄虎胆》的精彩呈现，颠覆了观众对传统杂技的认知，获得了如潮好评，许多观众感慨“从来没想到杂技剧会这么好看”。
2021年底，《英雄虎胆》荣获第十届广西文艺创作铜鼓奖。不久前，自治区党委宣传部、自治区文化和旅游厅主办的“永远跟党走”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广西优秀舞台艺术作品展演暨第十一届广西剧展活动公布获奖名单，《英雄虎胆》摘下大型剧目类“桂花金奖”。
广西杂技不断探索
《英雄虎胆》成为广西杂技转型创新的一个成功范本，为杂技事业未来的发展提供了有益的启示和新的方向。
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教授、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艺术学规划项目“中国杂技创作研究”项目主持人董迎春认为，《英雄虎胆》的成功在于顺应时代意识，为广西经典红色题材故事创造了全新的表现形式，以杂技剧特有的叙事技巧和历史审美，给观众带来杂技高难、惊险、奇绝的奇观化体验，同时赋予观众对历史的重新感悟和时代观照——这也是当前杂技艺术发展的大趋势。
实际上，《英雄虎胆》并不是广西杂技的第一次“出圈”。早在2009年，广西杂技团就推出了我区首部童话杂技剧《小雪猫与独耳鼠》，运用空中芭蕾、溜冰、地圈、绸吊、转碟等杂技动作，融合音乐、舞蹈等舞台元素，讲述了一个妙趣横生的童话故事。这部奇幻童话剧获得了市场的热烈反响，深受小观众的喜爱，不仅取得了较好的社会效应，也给当时深陷困窘的杂技团带来了丰厚的市场回报。
谢玮瑜介绍，传统杂技一直以来凭借“高、险、惊、难、奇、谐”来吸引观众，但伴随着时代发展，观众口味也在不断变化，传统杂技已经不能满足观众的审美需求，面临尴尬的生存与发展困境。“当代艺术越来越具有综合性，强调讲故事、表达情感，更追求艺术性和美感体验，所以杂技也必须借鉴其他舞台艺术，不断跨界融合，因此杂技剧也就应运而生。”
初试啼声之后，广西杂技团更加坚定地迈向了转型发展的道路。2014年，该团以壮族经典民间传说为素材精心创作的魔幻杂技剧《百鸟衣》获得成功，在国内外巡演上百场，并荣获第三届中国杂技艺术节“优秀剧目奖”等多个重要奖项。
从《小雪猫和独耳鼠》到《百鸟衣》再到《英雄虎胆》，广西杂技剧经历了从童话剧、神话剧再到现实题材的发展历程，“一部比一部更具挑战性，一次比一次进步更大。”谢玮瑜说，这也是广西杂技艺术工作者在艺术道路上不断探索、追求创新的体现。
董迎春认为，广西杂技剧越来越关注广西本土民族和地区文化，将此作为创作上的文化资源和审美创意融进杂技剧目创作中。同时，广西杂技剧的发展历程，清楚地表明了艺术家对时代意识的强烈关注。广西杂技艺术创作一直走在国内前列，如广西杂技团1985年创演的《仿古杂技》是中国首部杂技主题晚会，其中已经表现出强烈的创新意识；而杂技剧《百鸟衣》无论在杂技性的艺术呈现，还是杂技剧的戏剧性完成方面，都堪称当代杂技剧创作的舞台经典。
发展困境不容忽视
在市场经济的时代背景下，广西杂技积极求新求变，在不断提升自身的艺术性、观赏性及审美力、竞争力的同时，努力探索自己的转型之路。但在国有院团改制及市场化改革的背景下，如何保持与维系杂技剧在创作、剧场及市场中形成的活力，在艺术追求和现实生存的矛盾中作何选择，是杂技及杂技从业人员必须面对的问题。
谢玮瑜介绍，杂技剧的创作需要较大的投入，而市场回报周期长，创收难度大，仅靠院团本身难以为继。以《英雄虎胆》为例，由于运用了当前最先进的声、光、电以及多媒体技术，而且杂技演出需要很多高空设备和各种机械，所以整部剧投资很大，对剧场硬件的要求也很严格，普通的剧场根本演不了。硬件成本加上高额的人力成本，综合下来，一部杂技剧每场演出的成本相当高。而要靠院团自己的力量完成创作和创收的良性循环，难度相当大。
除此之外，杂技行业还面临人才培养难、流失大的困境。与其他文艺院团相比，杂技演员的培养“成本”更高，难度更大。“杂技演员拼的是童子功，要入杂技这一行，五六岁的孩子就得开始进行系统性训练，而杂技演员的艺术生命又比较短，黄金时期大约仅有5至10年。如果在‘当打之年’迟迟得不到‘回报’，很多演员就会另谋出路。”
除了人才流失以外，当代艺术大环境还“逼迫”杂技演员不断学习、不断超越自我，否则就会面临被淘汰的风险。
担纲《英雄虎胆》男一号的广西杂技团副团长崔焱，是广西杂技界表现突出的一位青年演员。他告诉记者，当前杂技艺术越来越向多元化、跨界融合的方向发展，演员必须不断学习创新、突破自己，才能跟上行业发展的脚步。
对于广西杂技在转型和变革中面临的困境，董迎春认为，广西杂技在杂技文旅和杂技剧的剧场营销方面，仍有一些不足。杂技驻场演出没有真正有效地融入地方文旅开发之中，缺少珠海长隆国际大马戏城、上海杂技团杂技剧《时空之旅》这样的长期运营模式和“杂技+”的文旅思维。广西杂技需要培养更多优秀的杂技表演人才，还需要更多团队管理和运营的高端人才，增强广西杂技演艺市场的竞争力。广西杂技可通过优秀节目冲奖国际杂技赛事打开知名度，同时通过创作带有鲜明广西民族元素的杂技节目和剧目，推动广西杂技剧目的审美创意和剧场营销。最为重要的是，推动“杂技+”文旅项目、杂技剧场的开发和运营，带动广西杂技事业的健康发展。（本文配图均为资料图片）
(编辑：韦青咪 责任编辑：韦青咪)